第16话 比翼的天空(16)：不是我

口打破了沉寂为止：

    “那个…那些空贼们，结果来说还是很讲义气的啊…没想到在那种情况下竟然会得到他们的帮忙…该说另眼相看吗？”

    察觉到对方转移话题的意思――也想缓解下这尴尬气氛的约修亚，自然而然地将话题顺水推舟地接了下去：

    “…的确…虽然说本来只是交易上的合作（重音），但人与人之间的关系，果然不是简单就可以定论的…”

    虽然不知道，为什么他要特地在艾斯蒂尔面前强调“交易上的合作”――也许他自己也不知道。

    “约修亚也终于理解了吗？萍水相逢的人们，随着一次次的碰面，或吵或闹，时嗔时喜，彼此都会在心中刻下那深深的印象…这不就是人和人之间的相处吗？”

    听到约修亚的话，似乎找到了劝服他的突破口――艾斯蒂尔或者只是下意识的这么说道…只是很显然，少年并非这么简单就能被说服之人――

    “是啊…这就是…人和人之间的相处啊…”

    自言自语的最后，留在约修亚脸上的，并非了然，而是黯然：

    “可是…这对于我以前生存的世界来说，却并不是那么理所当然的事情。”

    “啊……”

    理解了约修亚的过去，所以已经无法用那5年间的朝夕相处来作为说服他的理由的艾斯蒂尔，焦急的在自己的脑海里组织着语言…

    “杀人或被杀…掠夺或被掠夺…用别人的人生，别人的生命来交换自己的生存…在见到你之前，我每天都在重复着这样的事情。”

    然而她所能道出的――

    “可…可是…和姐姐…还有莱维一起生活的那段日子，也是快乐的，不是吗？所以约修亚也拥有――”

    结果也只是这么一句相对苍白的话而已。

    “呵…莱维告诉你了啊…确实…那段回忆存在于我的心中…可惜的是…”

    仿佛自嘲一般，约修亚轻轻呵出一口气后，续道：

    “在我看来，那就像别人的事情一样…我并不在其中。”

    “哎……?”

    怀中的少女微微的颤动了一下――大概，此刻她正用茫然的目光凝视着自己吧？约修亚忽然这么想…

    “在我心灵崩溃的那段日子里…对于哈梅尔的一切回忆，仿佛都已经不再属于我了..那个时候，我并不是一个人…只是一个木偶…不，这么形容的话，对木偶也是一种侮辱吧――用行尸走肉…或者根本就是尸体来形容，更为恰当吧。”

    但不管脑海里在走神还是怎样…他依然没有停下，那仿佛与自己无关一般，冷漠又淡然的自白：

    “说句实话…姐姐死时的情景，我依然记忆清晰…那个时候…我和姐姐被一个男人袭击…那个男人根本无视了我，在把我踢到一边后，就抓住姐姐，把她推倒在地，并跨在她身上…”

    “啊……”

    “还只是一个小鬼的我，当然不会知道他想干什么…但是本能的…我对他的行为憎恶无比…呵呵…运气很好…**熏心的他，大概是太过小瞧一个不过6岁的男童了吧…竟然把吃饭的家伙都扔在了地上…难道他不知道导力枪的后座力，就算是一个孩子也能用无视它来打中目标吗…”

    即使这些话，让艾斯蒂尔如何沉默也好…

    “现在想起来，也许我真的是天生的杀人者也说不定…明明只是听那个家伙的闲话里提起过导力枪械，竟然就一眼认出了那玩意儿…甚至在没有任何人教导的情况下，打开了保险…举起，瞄准，扣动扳机…一切都是那么自然…”

    即使这些话，让艾斯蒂尔抱着他的双手，都开始微微颤抖也好…

    “射出的子弹，击中了那个男子的背部…大概是打穿了肺叶吧？他的背上涌出了鲜血…他开始痛苦的挣扎…他发出沉闷到不成人声的惨嚎…对于眼前的情景感到无比恐惧的我，竟然就这么呆住了…连他已经狂怒的举起军刀向我扑来，也没有做出任何反应…只能紧紧地闭上眼睛…”

    即使这些话，让艾斯蒂尔看着他的目光，有多么的沉痛也好…

    “当然的…结果来说，我并没有被攻击――我所感受到的，并不是肢体被利刃割破而带来的剧痛…而是一股将我彻底包裹住的…温暖的柔软…于是，当我战战兢兢的睁开双眼时…首先出现在我面前的…是姐姐的笑容――”

    他还是不停地说着：

    “那个男子…不知道什么时候，已经失去了头颅…而莱维则在一旁傻傻地站着…”

    “约…约修亚…”

    “之后的事情，我就记得不是太清楚了…姐姐似乎对我和莱维说了什么…然后，在将口琴轻轻放在我的手上后…她便慢慢地闭上了双眼――永远的。”

    深吸一口气，总算将目光投向艾斯蒂尔，直面着她的双瞳，约修亚：

    “很清晰的描述对吧？但是你知道吗――这些话现在我说起来，其实并不觉得十分难过哟…”

    “咦…?”

    “是的…这些东西，对我来说，其实就好像是曾经看过的戏剧剧情…曾经看过的小说情节…或者曾经偷窥过的某人的日记本里的内容一样…这种感觉，就连我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…没错，和你在一起的日子，艾斯蒂尔，也是如此。”

    “哎…?”

    “你那开朗的性格，总是让人有一种很温暖的感觉…在你的影响下，我确实是改变了许多…和你共度的时光，我感觉是那么的快乐…甚至都觉得自己在不知不觉中爱上了你――但就算是那样…”

    琥珀色的双瞳中，没有任何波动，却也没有任何情感…就仿佛琥珀所代表的另一个含义一样…

    “其实，那个人不是我。”

    一片死寂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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