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16章 传言

是横竖她说的那些也都不是空穴来风，加上这姑娘一看就是铁了心的要和她亲近，这人心都是软的，更何况羲谣这种，初相识的时候疏远她也罢了，这时日久了熟悉了，不仅了解的深了，久而久之也真的熟稔起来，倒还有些友谊之交，她又年纪小，羲谣难免生出些喜爱来。

    虽然很多事，还是不能与她直说，就比如今日她聊起的这件事。羲谣早与婉婉姐姐说起过，二人皆明镜在心，这些后宫妃妾们所以为的不光彩不好听的传言，在于那些前朝的男人们来说却是恰恰相反的。

    主君纳了自己麾下战败的亡国遗孀，可不是她们这些头发长见识短的女子所单纯的认为，那就是双无用的鞋子，扔了还嫌脏，反而他们是以霸占了她们这样的女人为自豪的。这是值得他们无比炫耀的事情，不只是在他自己的国度，更是在亡国那边，是一种战利品的炫耀。

    当年董其姝没有看明白这一点，才使她败得如此涂地的最首要之因。直到现在，恐怕她还以为自己是败在了自己与婉婉姐姐的手上，她其实最为愚钝的是，不知自己实为败在自己手上。

    若说谁害了她，首当其冲的，怕是主君本人吧。他根本从未如她所想的那么喜爱她，他对她好，也不过是主君显示自己胸怀博广的怀柔之心罢了。

    羲谣抿了口茶：“我素喜欢喝茶，妹妹大概不知是何因，其实茶刚入口是苦的，后面才能品得到清香甘甜，这正如我们的命运，别指望日日都是如自己所愿的，人生不如意之事十有八九，更何况，你常常还不明白什么事是如意的，什么事表面上看着华美甘甜，其实暗藏祸水呢。”

    元若兰听得一愣一愣的，看她的样子，羲谣却没有再生出笑意，反而像是从她的脸上看到了当年的自己，刚来的时候，自己也是这样一脸的懵懂，凡事敢说敢做，终究却被时间和磋磨洗平了头角。”终归自己还是幸运的，至少不该做的事做过不少，祸事也闯过几件，生死都经历过，上天还给了安稳的回报，还叫她有机会坐在这里喝茶，还有了一个可爱的皇子，想想这个，就知足不已。

    现在她也开始承认，自己之所以能有今天的所谓福气，其实全然托了婉婉的福。

    从前只要想到这里，她便立即打住不敢承认的。

    因为一旦承认了，紧跟着便就是失意。

    她宁愿相信主君对她的心意是实实在在的，是不掺杂任何其他外因的，与婉婉姐姐没有关系的。

    但是事实却根本不是如此。

    自从她替姐姐掌管后宫事务的时候，她就有了不少眼线和心腹，密报宫内诸事，少不得想知道的不想知道的全然赫然眼前，你就是闭上眼，耳朵也听得清楚。

    主君隔三差五，就会差人前去婉婉那里探听婉婉睡了没有，她还不知道，姐姐睡的哪有那样早，时常与她聊到深夜，经常一入夜之时，若翎附在她耳边报奏，原报的就是此事，那时她还想着，会是谁经常入夜便差人问候，原来不外乎都是主君……主君还时常在经过她的宫门之时，停滞好一晌才走……

    “你还真像你的姐姐。”这句话，从初到王府，簪花园里，第一面见到他的时候，他说出口的，中间反反复复出现过多次。

    “闹哄哄，你方唱罢我登场，原本是替她人做了嫁衣裳。”羲谣幽幽的喃喃道。

    “什么？”元若兰问。

    “没什么，想起几句词话，觉得有趣而已，喝茶吧。”羲谣道。